在影视圈,大唐辉煌显然不具备任何资历上的优势,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和圈子里的大公司一样奏着上市狂想曲。疯狂的整合,疯狂的拍片卖片,不去想未来如何玩儿下去。
文/本刊记者 张兆慧
袁春雨,湖南益阳人,46岁,北京大唐辉煌影业投资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而在一年前,他还是北京黄金时代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主人,他的公司规模跟大唐辉煌相差无几。“原来软银,就是孙正义那个公司曾经找我谈。”袁春雨回忆道,“就在签意向合同的那一刻,想到一个问题: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愿意过什么样的日子?上市这个事情要四五年,上市之后,可能还有十多年要背着这个车走,你愿不愿意?”
那段时间,袁春雨一度失眠:“我吃不了那个苦。那个生活不是我要过的。我的性格是创作型的人,不适合做这个。” 融资就此作罢。
2011年初,在老朋友大唐辉煌董事长王辉的撺掇下,他带着自己的团队加盟了大唐辉煌,为其上市之路狂奔。
疯狂整合
在影视行业,大唐辉煌显然不具备任何资历上的优势。成立于2004年的大唐辉煌,真正开始形成连续性制作和量化是在2007年。
最早让王辉尝到电视剧的甜头是2002年。那时他还没有进入电视剧制作业务,只是买断了一部陕西电视台的电视剧《失乐园》。《失乐园》是中国第一部艾滋病主题的电视剧,由濮存昕主演,播出后赢得了极好的市场反响。“后来感觉这个行业还可以,就慢慢进入这一行参与制作了。最开始是购买别人的戏,后来是参与联合投资,再后来就独立做片子了。”王辉说。
然而,如今的影视业似乎已然成为资本化浪潮下最为激愤的行业。国家政策的扶植,先行者的影响,投资者的诱惑,让业内众多大大小小的作坊公司都开始打响狂飙突进的上市之战。
“我们现在是冲着上市来的。”位于知春路的锦秋国际大厦里,王辉对记者说,“应该是明年第一季度报会,劵商、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都已经进场,外面坐的都是摩根的。”
老牌电视剧公司海润影视,1993年成立,是华谊兄弟招股说明书列出的主要竞争对手,是以电视剧为主营的唯一一家民营公司,2010年完成两个亿的首轮私募融资。
小马奔腾,已经成立13年之久,以电视剧起家,2009年进入电影业,目前已完成最后一轮融资,据称达到7.5亿元,是影视行业目前最大一笔融资,预计明年上市。
慈文影视、完美影视、长城影视、银润影视、天地人影视??除去已上市的华策影视、华谊兄弟、光线传媒、保利博纳等公司之外,目前将上市纳入日程表的影视公司就有十几家。
与其他公司相比,大唐辉煌并不算起眼,却同样不可遏止地被卷入到了上市大军中。
王辉坦言,决心上市跟基金资本的怂恿不无关系:“身边做基金的朋友,都说行业这么好,你又不是没有能力做,为什么不做呢?天天在我面前说,说多了就推上去了,那就做吧,然后就走到了这一步。”
2010年,王辉开始为大唐辉煌策划上市事宜——股改,引入投资,并购工作室。
制片人张陈进入大唐辉煌仅一年半,已算是公司中的元老。“刚进大唐时,只有十几个员工。”张说。
张陈30岁不到,大学学的是体育专业,却阴差阳错的进入了影视业,又阴差阳错成为大唐辉煌今年重头剧《要过好日子》的制片人,这是她的处女作,像她这样先前没多少经验的人,在大唐辉煌并不少见。
据了解,一年前大唐辉煌在三元桥的办公室仅200多平方米。之后,为上市团队工作方便,公司在旁边另一栋写字楼里,就近又找了个200多平方米的办公场地。今年年初,公司再次搬家到了知春路。
年初,袁春雨将自己的整个团队加盟到大唐辉煌,“我的主要业务员工全部过来了。”袁春雨表示。王姬、唐国强、陈建斌、秦卫东??此后短短半年时间,大唐辉煌迅速签下六七家工作室,大批各种级别的演员火线进入。
为达到上市体量,大量工作室紧急加盟,并迅速成为大唐辉煌今年拍剧量急剧上升的中坚力量。张陈介绍,新加入的工作室一年要负责完成公司一定量项目:“有的是一个,有的是两个。”
“感觉就是今天签了唐国强明天就签王姬!我们公司从去年戏量不多到今年十几部戏,可能有很多人用五年十年的时间这些事情都不敢想象。”面对公司眼花缭乱的变化,张陈感慨道,“别的公司,就算做,也不可能像我们这么快吧!”
此后,博大创投联合杭州文广基金等入驻大唐辉煌,融资超9000万元,主要投入电视剧制作和出品。
业务突进
一个每年三两部戏的小作坊,与每年十几部剧,死命往上市奔的公司,到底有多大区别?
做大唐辉煌前,早在1997年王辉便开始涉足房地产行业,如今仍然是安徽宣城市大唐万安置业公司二股东,他此前主要收入并非来源于影视公司。但上市改变了所有人原本的生活节奏。“去年规划IPO的时候就紧张多了。过去一年拍两三部戏,晃晃悠悠的,没有把它当主业去干。我本身有别的行业,房地产收益都还不错,没把影视当大事去做。现在这个行业因为政府的鼓励,推动力度那么大,再不把它当回事把时机就错过了。一下子工作量就大了,从一年两三部电视剧到十部电视剧,翻了两三倍。”王辉说。
为刺激兄弟们的工作积极性,王辉让公司大多数员工都有持股,持股人数接近30人。
“一般不会低于十万股,做过几年的高管、中层管理人员都是二三十万股。我们上市以后,员工一下子就是千万富翁。”王辉透露。
“今年大唐辉煌将推出八到十部电视剧,营业额应该能做到两个多亿三个亿,毛利润应该是一个多亿。去年毛利润大概是4000多万,今年翻了一番。”对于公司业绩的突飞猛进,王辉很得意。
制片量的突增带来的是更大的发行需求。为满足一年近十部电视剧的制作和发行,除大量吸收工作室和新演员外,大唐辉煌开始破天荒地推行菜单式定制剧业务。
与常见的电视台给题材,找影视公司进行制作的定制剧模式不同的是,大唐辉煌的菜单式定制模式,是公司给出一个剧本名单,由电视台根据自身需要进行挑选。
“这不是所有公司都能做得来的,这意味着我们需要前期积累大量项目,有大量团队。”张陈说,“常规的电视剧发行模式,是大家在市场里,做得好的预购,没拍完或刚拍完一两个月预购。我们公司所有剧都预购。”
在各个电视台广告收入都与日俱增的今天,以往四家电视台联合购买一部剧的时代,正在被电视台争相抢购独播剧的时代所取代。
“电视台希望做定制剧,针对性很强,比如这个剧适合深圳卫视,上海东方卫视谈这个剧,适合谁的跟谁谈,我们拉出一个单子,电视剧基本制作成本,现代剧比如说20万,古装战争年代的30万,剩下的加演员主创导演的费用,你要请大牌的导演,你请谁谁多少钱,就往上加钱,你要不想请那么大牌的,就往下降。这有一个好处,就是我们公司也做艺人经纪,我们调整艺人的时间也容易。”王辉说。
市场容量正在急剧扩张。随着各卫星台广告收入的剧增,购买独播剧和非黄金档剧的电视台都在增加,而电视剧毛利,也从以往一年两三百万剧增到一两个亿——这或许也是投资人看好影视公司的原因之一。
“我们一下推了八个剧作定制剧,现在有好几个台在沟通。电视台喜欢的风格不一样。有四部定制的话,明年拍十部戏压力一下子就减轻了。再做两个非黄金档的定制,看着数量增加了,实际上没增加多少。”王辉给记者掰着指头算起帐来,“今年安徽定制了三个,下半年这八个定制单子,怎么也得有两部,本来计划有三四部戏,如果两个定制的话,没什么压力。”
影视狂想曲
易凯资本首席执行官王冉曾在9月3日发过这样一条微博:
经常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像谁谁谁那样的电视剧公司能在国内上市吗?我的回答也永远都是四句话:1、有先例就说明曾经是可以的;2、未来可不可以,在中国什么都是可能的;3、即使平台都是市场化的,电视剧公司也很难做大;4、今天一线剧的利润水平,一定不可持续,即便有新媒体的大哥们抢着买单。
“电视剧并不足以支撑一个上市公司,但众多电视剧公司都在做上市。”东方证券投资银行综总部董事、保荐代表人张亚波也如此形容影视圈的上市风潮。
这确实是影视行业的黄金时代,然而大家都心知肚明:高潮不会永远。对于疲于奔命于跟资本对接的大批拟上市影视公司而言,最不愿意回答的一个问题是:这种盛世还能持续多久?
王辉也坦言,无论三五年内电视剧市场空间如何辉煌,蛋糕如何灿烂,“肯定会有个天花板,最后总是有个量的,电视剧会保持在十到十五部。”
影视公司都在朝着殊途同归的方向迈进。无论是制作起家,还是发行起家,还是电视节目起家,还是电影起家,所有影视类公司上市后似乎讲的都是同一个故事:兼做经纪、电影、院线、影视产业园??
对外经贸大学国际商学院副教授周暄,也是某预上市的影视公司独立董事。作为一名影视行业的观察者,周坦言:“其实都没想清楚。”在他看来,目前他了解的众多意图上市的影视公司,对上市后的方向并没有清晰规划,也没有清晰定位。
在资本倒逼着实业跑的年代里,显然没有人受得了缓慢和等待。
然而,无论是行业观察者,还是身在漩涡中的影视公司管理层,都有一个共识:在资本刺激下,演员身价正在飞涨,制作成本急剧上升,单靠个人滚动维持企业发展的风险与日剧增。
未来的故事怎么讲?大唐辉煌同样面临这个问题。除同样开始储备电影项目外,并购动漫公司,开拓影视地产,进军相关文化产业链——大唐辉煌的蓝图甚而更有狂想的味道。
王辉最得意的显然是影视产业园和文化地产路径。大唐辉煌已经开始着手跟平谷区合作发起北京服务文化创新发展投资基金和中国乐谷产业发展基金。公开资料显示,该基金总规模为150亿元,首期募集15亿元。与此同时,大唐辉煌预备买下平谷区一家宾馆,圈下附近600多亩地用以兴建影视基地,以满足公司剧组拍戏需要为主,同时对外营业。
王辉的算盘是,先用安徽房地产公司资金做相关文化地产项目,上市后通过并购方式再将相关项目装进上市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