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酷似丰田AYGO的比亚迪F0，其从内到外的很多设计细节都是王传福亲自拍板决定的。他有办法绕过跨国公司的专利壁垒
文｜本刊记者 胡宇萌
每年3月的日内瓦车展，王传福都会如期而至。其中有两次，他的心情很不一样。
第一次是2005年，身为比亚迪股份公司董事长兼总裁的王传福和比亚迪汽车副总裁、总工程师廉玉波集中观看了全球所有参展车商展出的微型车。他们每天早上七八点钟就入场，中午买个热狗加一瓶矿泉水，吃完了接着看，直到走不动为止。车展之后，他们又以消费者的身份去瑞士、德国、法国、荷兰的4S店逛了一圈，在比亚迪欧洲分公司的办公室里查询了大量欧洲消费者对市场上微型车的评价。他们正在为比亚迪的一款小车取经。
第二次是今年3月，比亚迪即将上市的A00级轿车F0(当时代号为F1)亮相日内瓦车展，刚一展出，就被海外媒体指出“该车与丰田AYGO极为相似，有抄袭的嫌疑。”这是继F3被指酷似花冠、F6形似凯美瑞之后，比亚迪汽车第三次与丰田发生纠缠。
9月2日，F0在国内上市，售价在3.69万—4.69万，仅是AYGO价格的三分之一，但分析人士对F0不乏质疑：“比亚迪放弃了打造中国最低价小汽车的计划，失去了造人民车的最好机会。”“奇瑞的QQ酷似通用SPARK，F0像极了丰田AYGO，为什么自主品牌跳不出模仿的宿命?”
9月17日，在深圳比亚迪总部，《创业家》把这两个问题抛给了F0的缔造者廉玉波，他脱口而出的回答是：“F0整车从底盘到发动机都是自己研发的。”
造不造人民车
早在去年8月间，业界就有传言，F0的售价很可能会下探到2-3万元的区间。若果真如此，比亚迪将实现王传福所说的：“造最便宜的汽车”的许诺。不巧的是，在F0原计划上市的2008年初，印度塔塔集团于1月10日推出了一款售价在1万8千余元人民币的微型轿车Nano，并为之取名“人民车”。Nano是一款四门、五座、后轮驱动的小车，配有全铝合金0.6升双缸汽油发动机，最大功率为33马力;车身虽短，但内部空间可以让四个成年人自如地坐下。塔塔集团董事长拉坦?塔塔曾表示，这是一款为印度的四口之家设计的汽车，它要让印度民众实现买车梦。
廉玉波并未回应F0的定价是否受到塔塔Nano的干扰，但F0在定价的时候确实面临这样的抉择：是要扛起造最便宜的汽车的大旗，还是造有品质的、赚钱的汽车?“我们造车的所有原材料几乎都与石油、钢材有关，原材料涨价无形中就吃掉了几千块钱的成本。我们可以把价格定的更低，但一家上市公司卖车要赚钱，不能赔钱，现在F0的单车利润也只有1千块钱。”
在汽车产业里，“人民车”意味着低价，也意味着配置简陋。雪铁龙2CV是二战后欧洲经典的“国民车”，排量只有0.4升，功率12马力，其设计理念是“四个轮子加一把 伞，让四个农民带着鸡蛋去赶集”。塔塔的Nano，车内没有空调系统、没有助力转向、没有收音机和副驾一侧的反光镜，只有一个雨刮器。
而F0在设计之初，就放弃了配置简陋、价格低廉的想法。“把好东西都剪掉，造配置这么简陋的汽车，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市场。中国也有两万多的车，比如昌河、长安的面包车，但从市场表现看，越是油价上涨、钢价上涨，配置低的微型车销量越低，比亚迪绝不做价格最低、技术档次最低的汽车。”廉玉波说。
从产品上看，F0的重量只比F3轻200多公斤，底盘尺寸与F3相差无几，并采用了独立悬挂技术，前后悬架采用了前麦弗逊式后拖曳臂扭力梁悬架，简单地说，就是当车载两人以上的时候，保证车的动力性与安全性，而F0的竞争车型奥拓、QQ并未采用这种配置。在安全配置上，F0配有安全带未系声光提醒系统、双安全气囊、ABS、动力助力转向等。
F0搭载的发动机是比亚迪自主研发的371QA高性能全铝发动机，排量为1.0L，最大功率为50kW/6000rpm，最高时速为151公里。这款发动机的设计研发耗时3年，从日本请来了六位专家对发动机的品质控制程序进行指导。为了测试发动机的性能，比亚迪购置了十五个发动机实验台架，每天每个台架要烧掉几百升汽油，仅发动机的台架实验，每天每台就要花掉5000多块钱;在可靠性试验上，发动机要不间断高速运转上千个小时，烧到排气管通红，之后还要承载与整车相当的负荷再工作400个小时，在如此强度的测验中没有任何故障才算是过关。在碰撞试验上，比亚迪在自建的实验室里撞掉了近五十台F0，以达到欧洲认证机构的标准为目标。
比亚迪的这款小车在设计和研发上的投入远高于国内自主品牌的平均水平，这与其以出口为目标不无关系。“在向欧洲出口的时候，我们不用大范围的推翻原设计，只需要做很少量的本地化改进。”廉玉波说。
不做闭门造车的创新
如果说在人民车的问题上，比亚迪舍低价，取品质;那么在外型设计上，F0与丰田AYGO的极度相似的事实是谁也无法否认的。国外媒体描述，对照F0与AYGO，两车的梯形车身和后部上挑的侧车窗下端非常相似，在内饰上，它们都反复使用圆形设计的仪表盘;F0的车身长、宽略有加大，但车高与AYGO完全相同。
廉玉波知道，很多人说F0身上能看到很多车的影子，模仿的痕迹很浓，甚至指责他和他的团队根本算不上是汽车设计师。“我们的创新一定要从头做起、闭门造车吗?F0融合了世界上一些先进的设计理念和元素，全球汽车产业已经积累了那么多成熟的理念与技术，我们为什么不能借鉴?从零开始研发一辆车，世界上不会有企业这么去做，中国企业更没有这样做的条件，市场不会等你五年、十年。”廉玉波说。
做电池起家的王传福从不惧怕跨国公司设置的专利壁垒，F0从内到外的很多设计细节都是他亲自拍板决定的。F0的造型共有五轮讨论会，王传福每一轮都参加，甚至关心到一条弧线几毫米的变化。F0的前灯曾经考虑用三角形，主要是考虑国外消费者比较喜欢硬朗的气质，但王传福最终决定F0要符合中国人的审美偏好，把三角形改成了现在的花生型。F0的外型方案有两次重大改动，王传福在其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王传福曾公开表示，到2025年，比亚迪汽车要做到全球第一。今天，全球汽车业的老大丰田，在它的博物馆里陈列着当年解构通用汽车时用的工具，其不回避造车起点的做法在业界被传为美谈。但愿在不远的一天，比亚迪汽车今天所受到的质疑与指责能伴随着成功的到来消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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