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令人尊敬的群体，被强烈呼唤的群体，我们却不准备唱赞歌。在中国的天使投资人群体仍在野性生长、尚未完全成熟之时，我们发出了“天使十问”以及“天使十诫”，为中国的商业文明进化史留下一份备忘录
文/本刊记者 卢旭成
1.中国到底有多少天使投资人?
我们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很多知名天使，结果得到了诸多完全不同的回答。
“怎么也有1000人吧?”“真正职业的天使也就二三百人。”“如果考虑到煤老板、富二代、江浙地区的隐秘富人，至少得几万人。”“如果说美国有几十万天使，那中国的天使需要过百万。”
这个问题似乎无解。实际上，国内很多专业做投融资服务的中介机构也没有准确数据。
“全世界创业热情最高、创业机会最多、创业成功率最大的是中国，但是中国的天使投资人太少了!”今日投资董事长何伯权说出了一个呼出即出的事实。
中国与硅谷越来越同步。创新工场董事长李开复提醒说：“中国的投资生态链条还缺很多，无论是个人天使、天使基金、超级天使、孵化器……因为现在天使太少了，所以未来一定是会扩大，但我还是建议《创业家》杂志不要一下子找太多。中国什么事都会放大，有名的人就会被无限放大，其实也有很多业余天使在默默无闻地做着。”
淡定，耐心。像中国的现代化转型一样，“天使”也是几代人的使命。“相信五年十年后，目前这些三四十岁的创业者会有一部分进入天使行列，那时整个生态链就更完整了。”
2.为什么天使投资“不足为外人道也”?
你做的是道德投资，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创业家》遍访几十家初创型企业后发现，很多企业都拿到过天使投资，但都“不能说”。即使是我们已经了解的项目，很多天使也坚持不愿透露详情。
上海大学生科技创业基金会秘书长张德旺认为，一方面中国的公司往往不允许高管“一心二用”去做天使投资，对持股比例也有限制，另一方面，不“露富”、对失败容忍度低的社会环境也让很多天使不敢浮出水面。多位有过失败经历的知名天使就向我们表达了“不要再叫我天使投资人”了的余悸心声。
天使自身的心态、境界也很重要。其实在硅谷，天使也不高调不炫耀，他们已经功成名就了，在追求名声之外的成就感。中国的天使刚刚经过财富的洗礼，到底意难平。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如果你今天告诉全世界你是天使，明天早晨你的家门口就会排着一堆创业者——手里拿着本期《创业家·天使手册》。
3.为什么天使大部分投TMT?
在我们确定的170多位天使名单里，90%的天使都投资在TMT领域。这与天使在硅谷的情况基本上是一致的。
对于是一笔小钱(百万以下)的天使投资来说，TMT显然是很好的试错领域。当这笔钱快用完时，你基本就知道投得对不对了。
而且，TMT行业有想象空间，容易出现爆炸性增长。远的是Facebook的例子，近的是拉手网，2010年其第一次融资估值为100万美元，如今已经估值10亿美元，不到一年增值1000倍。另外，TMT属于阳光致富，商业环境较好，赢利模式透明，境内外退出方式较多，因此也就成为天使们的宠儿了。
4.天使有什么样的翅膀?
与别的投资人相比，天使有什么特异功能吗?市面上有一个误解：投资了钱就是天使了。
360公司创始人周鸿祎对《创业家》说，天使不能只投钱，硅谷很多天使比较有经验，在投钱的同时会给年轻的创业者帮助和指导。如果中国没有天使投资这个环节，每个年轻人都要靠自己去悟，每个公司都要把全部的错误重复一遍，那创业创新一定会出问题。
5.为什么“圈养式”天使投资更容易成功?
有人把天使分两种：一种是“放养式”，典型的如徐小平;一种是“圈养式”，典型的如何伯权、雷军、周鸿祎等。后者这种深度参与型天使更容易成功，当然也更艰苦，因为早期项目充满不确定性，团队和商业模式都在不断变化，天使能帮他们渡过急流险滩。亚洲搭档天使投资机构指出，没有一个或几个天使提供必要的原始资金、资源及经验来实验商业模式，很多创业企业将很难起步。
6.天使中也有魔鬼吗?
当贪心和邪念作祟，天使也会变成魔鬼。这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天使占所投企业太多股份，甚至控股，更过分的是在融资计划书里埋了陷阱。
天使占多大比例比较合适?刘晓松、杨振宇、曾玉都认为不宜超过30%。“要搞清楚是谁当家。”刘晓松说。占股太高本质上是对创业者的掠夺。如果创始人持股比例少于30%，其股权在第二轮、第三轮融资后会很快被稀释，从而落入被动。
有业内人士告诉《创业家》，现在市场上知名度很高的几位天使对创业者的“压榨”都相当厉害，利用其影响力及创业者对之后融资的诉求，要求占的股权甚至高达70%。
比在股权上压榨更夸张的是直接抄袭创业者的创意。有的天使看了创业者的商业计划书，如果他真觉得好，威胁对方说不让他占大股他就另外找人搞。“最近号称融资了上亿美元的某移动互联网项目，就是某天使抄了一个小孩的创意，然后自己融资找人，把那个小孩完全排除在外。”
7.为什么天使会被骗?
天使也有受害者。最典型的莫过于80后创业英雄高燃拿到蒋锡培、邓锋等人的投资后乱搞，最后被请出公司。邓锋甚至放言，将来高燃再想融资“不会为他说一句好话”。
比起VC、PE，天使更是一门关于“人”的生意。周鸿祎说：“天使投资额度小，不会像VC和PE请专业人士做项目调查、创始人背景调查，有的只是跟创业者不断沟通，以及朋友的信任担保。”徐小平做天使有名气之后，“随便来骗和忽悠的人也多了”，他成立了“真格基金”，希望用专业的团队来做天使。
8.“海普瑞现象”是常态吗?
如果不是中途被逼退出，杨向阳也许将会成为中国最成功的天使。然而在海普瑞上市前，他却蹊跷退出。按照刘晓松的说法，只要天使不同意，谁也不能将之赶走。一位天使投资了一家非常成功的学校，但是后来也被迫撤退。他以“已经签署保密合约”为由，希望我们理解他不能说出其中的秘密。
9.为什么天使没有大圈子?
中国天使小圈子不少，著名的例如“雷军系”、“薛蛮子系”，包凡、曾玉都有自己的天使俱乐部，杨振宇和范敏有专门投资旅游相关项目的圈子等。不过，这些圈子之间交集较少，每家背后都有自己的利益链。何伯权倡导组建全国性的天使投资人联盟，“将不同层次、不同阶段的天使聚拢在一起，美国流行的互相跟投模式也可以在中国成型，同时吸引更多企业家加入天使行列里来。”
10.天使孤独吗?
人家在盯着Pre-IPO，打通各种门路，一年收益50倍，你在和年轻人谈技术改变人类。人家买房子买黄金，你在想着创新成就商业。没拿到钱的创业者整天往你家里跑，拿到钱后半年没打过一个电话。你孤独吗?天使有自己的精神愉悦和心灵鸡汤。徐小平说：“我拿钱与你同枕共梦，这个快乐我一定要有。”
请注意，天使在出没!他们四散飞过充满梦想和财富的城市，远处响起了晚祷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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