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和Kevin Kelly 对谈的经验,与KK 的对谈,在对谈结束后才开始。
在Kevin Kelly 受邀来台前,我到KK 位于加州家中进行了一次长达三小时的漫谈专访,全都自私自利地聊我心里悬疑许久的观察、结论、与想像。原本担心KK 台湾之行会就我们谈论的内容演绎,不敢掠人之美,压着这次访谈迟迟未发表。结果听着访谈的录音、看着逐字稿,才发现我正在进行的收尾整理工作,越整理、越悬疑。
这次聊的议题多元有趣,会分批发表于WIRED,我先列一组议题,大家体会看看:
我:我最关心的还是网路对社会的冲击。我自己在台湾从事网路事业,亲身体会网路已经为世界带来重大的改变了,但我感觉我们正在面临另外一个阶段的冲击的开始。就我自己的观察,网路已经开始影响台湾的政治。你认为这个改变会如何发展,会冲击到什么程度?
KK:这样说好了,如果人们每天会花五、六个小时透过运算设备上网,这一定会影响政治。如果你花这么多时间在网路上、工作中也用、下班后也用,这必定会影响你的政治运作。
我想这个方向的变化正在持续扩大,我们逐渐认为我们可以透过某种……现在还没有可以用来描述的英文辞汇。我们可以透过某种社会(social)或社会主义(socialism)的协同合作来达成某种政治目的。我们有精确定义的社会主义(socialism)和共产主义(communism),但我们聊的并不是这些,不大一样,用社会主义这样的旧辞汇来描述不大对。
我们可能可以用collective intelligence 来描述这个事情,但我不认为我们已经找到那个对的辞汇了。你所描述的例子,是某种在政治领域中用来达成目的的方式。原本只有两种形式,一种形式是市场机制……市场机制是非常有效率的,这真的是一种很有很有效率的机制,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兴趣/利益做事,然后和其他人有某种程度上的合作,你有我要的、我有你要的,然后我们可以交换。这种形式的合作非常松散,这就是市场。
另一种科层合作(firm cooperation)模式,有老板告诉你要做这做那,一伙人聚在一起工作。
我们正在讨论的,是第三种模式。不是市场机制,也不是科层模式,是另外一种别的东西。像是Wikipedia、Linux,这种第三类模式证明了很多人可以自动完成某些事。
我们现在还无以名之。但这会影响政治思维。因为我们不用政府那些科层组织,靠我们自己就可以完成那些政治目标了。但我们需要不只市场机制的新东西,市场不会独自自动促使这样的事发生。这种新形式是非公开的(private),也不是传统政府这种由上而下的决策机制。这真的是某种新的形态,透过社群媒体,透过集体化(collectiveness),透过某些合作机制,透过大量的共识。我们还需要为这些种种找一个合适的描述。
我们即将会看到更多非政府组织的产生,这些非政府组织(NGO)想要达到某些目标,但现在这些组织形态还非常复杂。在新的模式里,没有哪个特定的人会独力完成什么目标,但我们都可以诱发、促使某些事情发生。这样就很够了,这种方式让任何人都可以参与,自愿提供自己的时间来加入这个组织。这种组织层级不多,会有几个层级,但组织形态非常松散。
我想这种新的模式对身处资本主义之中的人来说,这是非常社会主义的。但对那些社会主义国家的人来说,这又太多独立、太多自由了。
有人称KK 为科技哲学家,有人把KK 当成权威思想家。要注意的是,这些聆听KK 声音的人当中,有两种人。一群人是现役的创业家、创造者,这些人几乎可以用直觉体会KK 的观点,是他自己行动的结果,又是我们即将展开新行动前,想像的开始。
但有另外一群人把KK当成神祇膜拜,把KK的话语当成行动的教条与方针。比较KK 在大陆的座谈与在台湾省的座谈,可以明显感受到差异。可以感受到谈论内容时序上的差异,可以感受到两岸产业领导人关注事项上的差异,也可以感受到两边社会发展状态上的差异。
在阅读这本书之前,我们得先问,我们想当哪一种人?
“A fellow traveler.”
这是KK 在送给我的书上签下的一句注解:“赠予小全,一位同行的旅者。”不论在台北、还是旧金山,他从不把我当成向长辈、向西方取经的小子,他把我当成分享独特风景的年轻旅人。我想把KK 给我的注解分享给KK 的读者。我极度偏颇地认为,所有拿起KK 的书阅读的读者,最好不是科技产品或科技工作的被奴役者,最好都是科技应用与科技发展旅途上的旅人。
这本书是科技领域的徐霞客游记或马可波罗游记。
阅读Kevin Kelly 的书,读完之后才开始。
本文由i黑马作者戴晋人整理自techorange